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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当山日出记
栏目分类:诗词歌赋   发布日期:2018-08-06   浏览次数:

武当日出 晨五时,我登上海拔一千六百米的天柱峰顶。天地一派阴郁青苍,稍候,东方浑蒙之处,透出一点青亮之色,头上的残星也只剩下一颗了。青铜金殿的鎏金檐角上,挑着一个苍白疲惫的晨月。 云海吞没了一切,武当山七十二峰陷落成看不见的暗礁。在我的左前
武当日出
武当日出
 
       晨五时,我登上海拔一千六百米的天柱峰顶。天地一派阴郁青苍,稍候,东方浑蒙之处,透出一点青亮之色,头上的残星也只剩下一颗了。青铜金殿的鎏金檐角上,挑着一个苍白疲惫的晨月。
       云海吞没了一切,武当山七十二峰陷落成看不见的暗礁。在我的左前方,云耸起许多老虎之群,作出向东猛扑的样子;在另一侧,云海上冒出许多浓黑的山尖,如众多的漂浮的岛。
       无边的云静止着,仿佛在列队等待着什么。
       五点十二分,我发现遥远的东边的云海上,显出一座马背形的山,山上泛红、发亮。
       ??宛如云海边奔驰着的一匹火焰驹!
       一个奇妙的时刻,只一分钟的变化,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!整个云海开始浮动腾涌。
       立即,猛虎之群在腾扑的姿态中前进了。山峰的孤岛在起伏隐现。我脚下有一万头白云之羊从山谷涌向山峰,然后又成波形向山峰的另一面涌下,恍若大雪崩,跌落进那深谷。我仿佛听见了山鸣谷应,群峰喧哗。同时,武当山的各种鸟儿,遽然都绽唇歌唱了,对话了,呼叫了,迎接一个盛大的光明降临。
        这与天边泛亮的同时出现的运动和音响,是我从来未见过也从术未听过的大自然的奇妙现象,一分钟的变化使我的目力和听力都应接不暇了。
       时间是宝贵的,而谁又料到五点二十分??那一分钟的武当山是那样的饱含魅力呢!
后 篇
       武当山众峰在青苍的晨辉里肃立着,而我在天柱峰上检阅它们。
       东方一遍青云,涂抹着那背形的远山,太阳在tlUI.,平直地亮起一道笔形的曙红色,接着逐渐粗大,扩展为一架曙色的马鞍,旋即又成为小孩子的红色圆脸。
       啊!真鲜,真亮!真艳!正待细看,它又变了,一只大宫灯!宫灯不是挂在天安门上,是挂在我国中原大地的武当山中1 41.
       这时,象有武当山的真武大帝来作法了似的,云渐渐给这宫灯绕上三条黑缎带,平行地缠绕,如同一件被装饰的节日礼品。我觉得如果乘上一架飞机,拉住那中间的一根缎带,就可以提宫灯走,送给自雪皑皑的珠穆朗玛,照耀世界。
       正对着这诱人的美景遐思时,那三根缎带又融合为一块沉沉的云,“宫灯”被提向云后去了。又一会儿,武当山七十二峰在我脚下林立环护,现出一片错落的碧色,天大亮了太阳开始用亮光刺人,白花花地晃耀天地。
       神奇的八百里的武当山,把它的全部清晰泛亮的绿色海洋,展示给中原大地簇新一天……
武当春暖
碧野
       屹立于八百里秦川的壮丽的华山,突起于山东平原的浑雄的泰山,耸峙于川西坝的秀美的青城山,我都亲临过。如果说是一个人游过名山以后,留下了永世不可磨灭的印象,甚而产生了深刻的感情,那不仅因为是迷人的景色。而且是因为不忘当时结伴同游的情趣,或怀念当年结识于名山的友人。
       1961年初夏,我游过鄂西北的武当山。今年,1963年的春天,当我路过武当山的时候,喜见七十二峰飘渺云间,重餐山林的秀色,再沐剑河的波光。这时,我不仅怀念当年和我结伴攀登天柱峰的游伴,而且情不自禁地走向山脚的老营宫,渴望着去看看在园林场工作的朋友。
       远望老营宫的琉璃八字山门在春天的阳光下闪烁。有一个汉子在宫前犁地,红色的宫墙衬着黄色的耕牛,给人一种喜气洋洋的温暖的感觉。
       “犁地种什么呀?”我克制不住自己快乐的心情,直想找人说说话。
       “栽种树苗哪。”汉予说着用鞭梢往远处的宫墙下一指,“看,鳍娘们已经在起育好的树苗了!”
       我加快脚步朝那红色宫墙走去。在一群欢笑着的年青姑娘中间,有一个笑声特别清亮。我寻声望去,原来是一个把两根长辫子垂到地上弯腰劳动的姑娘。,我暮然觉得她的身影怪熟悉,高高兴兴地喊了她一声。
       她忽然直起腰来,手遮阳光凝望了我一阵,然后欢喊一声,甩动着长辫子飞跑过来。
       这是我当年认识的女园艺师。不知道是红墙的反光映照的呢,还是被春天的太阳晒热的,她容光焕发,两颊鲜红。
       当她领着我走进琉璃八字山门的时候,我看见山门两边贴着一幅红春联:
       栽花种果家家玛瑙红。植树造林处处翡翠绿。
       “好对联!谁写的?”我惊喜地问道。
       她低回地一笑,手扶石栏杆,跳上石阶,轻捷的走进山门。
       山门里的石坪上,晒着一大堆松球。
       “这是翅果。,,她剥开鳞甲似的松球,让我看从里面取出来的淡褐色翅状种籽,借此转了话题。
       “采这么多松球,播种用的么?”我问道。
       “我们要让八百里武当山,山山飞籽成林!”象和春天阳光争辉似的,她笑得非常明智。
       老营宫里的石砌雕栏,琉璃亭和八角龙泉井依旧丽植满宫墙内苹果树、梨树和葡萄藤却比两年前更加粗壮了。在春天的阳光下,葡萄园已经反青,苹果林的千万枝头已经吐翠,梨园纵横花枝已经含苞欲放。
       “今年的果子一定结得多!”我喜悦地说。
       前年5月你来的时候,果子没有熟;现在来正是2月间,又看不见花。”女园艺师惋惜地说。
       我们登上故宫中央的石砌高台,这是我们前年入夏赏月夜谈的地方。几把凉爽的竹椅,几杯清甜的蜂蜜水,在我的记忆中,象是昨天的事。我站在高台中,端详石栏杆,石栏杆的顶珠安然无恙,我细看平辅的石板,石板完整无缺。
       “你看看这里跟过去有什么不同?”女园艺师微笑地问道。
       我举眼环望,红色宫墙依着山势的高低隐隐约约地蜿蜒于园林深处。在温暖的阳光下,果林正在抽芽发叶,浮现一片迷蒙的青烟。
       “有什么不同呀?”我迷惑地看着她。
       她往高台脚下一指,忽然清亮的笑了起来,这笑声只有春天飞向蓝空的鸽铃、只有深山密林动听的鸟音才能相比。这笑声里充满了青春的柔媚和生活的喜悦。
       果真,就在高台下,一片经冬不凋的桔园在太阳下闪着醒目的绿光。
        我记得两年前的初夏,这高台脚下是一片菜园。
       “从哪里移来的桔树苗呀?”我诧异的问道。
       “从闽江选来的良种,在武当山扎根生长的!”她忽然收敛了笑,变得端庄起来,“我们老营园林场,哪一种果木不是从天南地北采种培养出来的!”
       “你们真是把天下的名花异果都集中到老营宫来了!”我赞叹起来?
       “我们还想把早晚的红霞采到地上,还想把夜里的星星挂到枝头呢l”她灿然一笑。
       两年前,我初访老营的时候,就知道这园林场创业的艰难,一头小牛,几十个劳动力,在场长的带领下,是怎样披荆斩棘地开辟了老营的啊!
       “你们的场长呢?”我怀着深厚的感情问道。
       “他到昆明采购花种去了。”她庄重的说着,领我下了高台,穿过园林,往东边宫墙走去。
       在红色的宫墙中,两片迥然不同的苗圃出现在我的眼前。
       “这是新疆核桃,这是广西木薯。都是我们场长弄回来的。”她微笑地扶弄着辫梢说。
       什么声音在营营地响,我抬头一看,是金色的蜜蜂接连不断地在红色的宫墙上飞来飞去,富墙外,轻风送来阵阵杏花香。
       “你们养的蜂群又发展了不少吧?”我望着在富墙上鼓翅穿飞的蜜蜂问道。
       “现在国家需要大量的蜂蜜和王浆,不能多分群,前年广东派人来要一、二百群,现在剩下越冬只有几百群了。”
       “想不到武当山的蜜蜂去到了珠江!”我惊叹起来。
       “它们一年一次回娘家,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呢。”女园艺师说得很有趣。
       我用疑问的眼光望着她。
       “蜜蜂怕暑,广东天气热的时候,它们就被送回武当山来过夏,等到秋天,此地水冷草枯,珠江三角洲花木正繁,它们才又被带回广东去。”她说得娓娓动人。
       “那什么时候取王浆呢?”我好奇的问道。
       “有花期就可以取,一个王台可以取一克。”她眼睛闪亮地说,“你知道王浆的贵重么?它能治风湿性骨节炎、肠胃炎,而且比蜂蜜更能使人长寿,只是取王浆要眼明手快。”
       “你能取么?”我急切的问。
       “干园艺师,什么都要学会呵。”她把一根辫子抓在手里,轻轻地舞动着说:“我们现在用的还是土法子,不久国家就要拨给我们电气冷藏箱、蒸汽抽蜜机和灭菌灯了。”
       当我们漫步穿行在果树林中的时候,她指点了几处平畦给我看:为了推广优良品种,我们在这一块地种了玄参,那一块地种了杭菊。”
       “这两年果树推广得多吗?”我问。
       “在八百里武当山周围,果树每户都有,有的已经开花结果了。”斑烂的日影筛落林地,照得她的脸孔一明一亮,“有的人家,还特地送来了果子给我们尝呢。”
       “准是很甜!”我笑着说。
       “老营宫传出去的果树么j”她把头一扬,又是清亮地一阵笑。
       我跟着她穿行在海底一般幽深的果林中。在苹果林里,她给我指点各种的苹果树,大国光、小国光、旭日、曙光、红玉……
       “红玉色美、甜酥;曙光结果最早,7月花落就能吃,也叫落花甜。”
       当我们走近梨树林中时候,她又指给我看各种的梨树,伏梨、苛拉梨、香焦梨、飘梨……
       “我们老营的梨树有的早熟,有的中熟,有的晚熟,一年到头都有梨子吃!晚熟的,秋天九十月可以吃到飘梨和香焦梨,香焦梨带香焦味、浅黄、肉嫩,能放两个月,中熟的是苛拉梨,个儿大,青黄色、水分多、七八月就到口;最早熟的就要数伏梨了,五月稍尝新,皮青带朱砂红,个儿虽小,可是甜香、没渣。”
       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芬芳和甜蜜。虽然我没吃到这些珍果,也觉得口香心甜。
       在园林里转了一大圈之后,我们才到老营宫中央的石砌高台。这一次,从高台上环望刚刚漫游过来的园林,好象呈现在我眼前的春光繁荣烂漫,秋熟果树殷红。
       “你看看,周围的山不是也跟过去不一样了?”女园艺师含笑地说。
       “好象树木比以前多得多。”我眺望着宫后密匝匝成林的山岭高兴地说。
       “那淡青色的是迎春发芽的桑树林。”她遥指着一个山坳说。
       养蚕吗?我欣喜地问。
       “国家要绸缎,我们今年就养蚕出丝,再说,武当山周围公社,都需要桑叉。”她轻轻地掠了一下额头上被微风吹乱的发丝说。
       “你们想得真周到!”我夸赞起来。
       “我们场长了解到社员的需要,就主动赶种了桑树。”每一次提起她的场长,女园艺师总是满面光辉。
       “可见你们的园林场已经在群众中牢牢地扎下根了啊!”我感动地说。
       她嫣然一笑。
       “我们山上的树,都已成材了。”她说。
       “除了两年前原有的松、杉、柏以外,我们又新种了乌桕桐和麻栎,再过几年,八百里武当山就要变成无边的林海!”她好象给自己事业的未来先绣了一幅美丽的锦秀图。
       太阳已经中天。她把我领进她的房子,然后敏捷地从套间里端出来,一托盘红光闪亮的东西,妩媚地笑着对我说:“吃吧!先解解渴。”
        呵,原来是苹果呢!
       苹果个个色泽鲜亮,吃到嘴里水甜芬芳。
        “怎么到了现在还有苹果啊!”我一边吃着苹果,一边惊羡地说。
       “是去年秋天保存到现在的。”她笑得很迷人,“现在我们园林场改进了贮藏法,能让苹果保存对年,一直吃到新果上场呢。”
       从这个姑娘动人的神情和清亮的笑声里,我看见了年轻一代对生活的热爱,对事业的信心,同时也看见了祖国未来更加灿烂的春天。
       正在默默思索着的时候,忽然女园艺师友爱地问道:。你这次来,准备多住几天吧?”
       “我是路过武当山拐进来看看你们的,今天下午还要赶路呢。”我说着,悄悄地把吃剩的苹果核收进口袋里,想让这友谊的种籽在我的窗前开花结果。
       于是,这座鄂西北的名山,又给我刻下了一道感情,刻下了一道更深的感情。
       我不能忘怀武当春暖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:王维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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